在中国建筑设计行业的历史中,可以追溯到50年代。那个时期,正值苏联援建中国的阶段,苏联设计局的模式对中国设计院的发展产生了深远影响。当时的规范和设计模式为后来设计院的框架奠定了基础。进入70年代后,设计院的管理逐步归属于中央部门,成为了事业单位。那个时代,进入设计院的工程师往往拥有技术和行政的双重身份,因此,工程师的地位在社会上相当尊崇,基本上可以享受“金饭碗”待遇。设计院的工作,不仅社会地位高,福利待遇也非常好,堪称一份安稳的工作。
随着改革开放和市场化的推进,到了20世纪初期,设计行业逐步开始改制,设计院的性质从事业单位转向企业单位。这一过程中,设计院的福利待遇曾一度处于非常优越的状态,远超公务员和其他行业的从业人员。因此,大量人才涌入建筑设计领域。进入21世纪初期,随着房地产的高速发展,设计行业迎来了黄金时期。那时的设计师不仅收入可观,而且在市场中拥有较高的地位和社会尊重,业主们排队请设计师,设计师们的工作也因此变得轻松且丰厚。
然而,随着市场化进程的深入,设计行业逐渐从“政府背景”转向“自力更生”,这一过程让设计院的运作模式发生了巨大变化。除了少数几个厅直属的大院,其他设计院都开始面临激烈的市场竞争,必须依靠自己争取业务。好在这个时期,大基建和房地产的高速发展使得工程师们的生活不至于陷入困境,高校土木建筑类专业的扩招也提供了大量的设计人才。尽管市场化改革带来了一些挑战,但总的来说,行业整体状况依然较为乐观。
然而,从2018年开始,建筑设计行业迎来了剧烈的变化。高校的盲目扩招、房地产行业的深度衰退以及大基建项目的逐渐萎缩,导致了设计行业的逐步萎缩。房地产的崩盘让建筑设计行业感受到市场寒冬,而大基建项目的减少,使得原本紧张的工程项目市场变得更加竞争激烈,甚至导致“僧多粥少”的局面。尤其是2018年以后,设计行业的整体景气度迅速下滑,曾经备受尊崇的建筑设计行业开始出现了严重的“内卷”现象。
一些设计院的生存状况不容乐观。例如,抚顺设计院在发布给全体员工的通告中明确指出:“属于建筑设计行业的繁荣时代结束了”,这一点无疑反映了行业当前的困境。全国范围内的设计院纷纷面临着收入断崖式下跌的问题,劳动仲裁案件层出不穷,许多设计院的员工甚至面临工资无法支付的困境。现如今,许多设计院的员工工资无法按时发放,甚至由于工资问题发生离职,行业已经出现了普遍的“人心涣散”现象。
而在设计行业的“内卷”现象中,最严重的问题是项目单价的极度压低。当前,设计行业的利润几乎被压缩殆尽,许多设计院承接的项目,尤其是大型项目,根本无法带来足够的收益。一个典型的例子是,一家单位中标的一个1200万元产业综合体项目,尽管建筑面积高达45万平方米,但项目的单价仅为每平方米30元不到。这样的低价几乎无法覆盖设计过程中所需要的成本。由于设计项目周期长,回款周期也长,导致设计院的现金流严重短缺,员工工资发放困难,最终出现了“设计院无力支付工资,员工离职”的局面。
市场竞争的激烈程度越来越高,设计师在这样一个环境下也不得不选择低价竞争。一些设计院为了争取项目,降低设计报价,甚至为了能活下去开始以“拼低价”的方式参与竞争。正如拼多多通过价格战获得市场份额一样,建筑设计行业也不得不在价格上进行“厮杀”。然而,这样的竞争方式虽然能够获得短期的生存机会,却无法解决行业的长期问题。低价竞争导致了设计质量的下降,图纸质量的堆砌和不完善也让设计师的技术附加值无法产生溢价,形成了恶性循环。
而政府的大规模棚改政策和4万亿资金的投入,并未能解决行业的根本问题。因为棚改项目本身的单价也未能大幅提升,行业的整体收入水平依然处于低迷状态。棚改资金的投入,虽然能够刺激某些设计项目的增长,但也无法掩盖行业整体利润压缩的问题。一旦设计行业的利润得不到合理保障,图纸质量难以提升,行业的技术和人才优势也将逐渐流失。
设计行业的困境不仅仅体现在单价低、利润薄上,长周期项目的后期服务问题、项目管理人员的高流动性等问题也使得许多设计院陷入困境。设计项目的周期性和回款周期的长短,使得设计院的资金压力倍增,员工的流动性也变得更高。一旦项目无法及时结算,设计院将面临无法支付工资和年终奖的困境,最终导致员工离职和行业资源的流失。
总的来说,建筑设计行业目前面临着前所未有的挑战。随着市场化的深入,设计院的竞争越来越激烈,利润空间不断压缩,技术附加值逐渐无法产生溢价,行业已经进入了一个恶性循环。新一轮的棚改政策,虽然能够带来一定的项目需求,但无法根本解决设计院面临的低价竞争和利润过薄的问题。如果行业无法有效调整其经营模式,提升单价和设计质量,建筑设计行业的未来将充满不确定性。在这样一个充满挑战的时代,设计师们的生活变得愈加艰难,行业的未来前景也愈发模糊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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